【虫族】这可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_六十二、只有铁荆棘生长的荒原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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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二、只有铁荆棘生长的荒原 (第1/1页)

    又是一个不眠的夜晚。

    我被老兵油子安排在一个由皮卡改装成的房子里,和那个黑皮雌虫睡一个房间,那个雌虫叫曜。他好奇的问我要不要出去参加篝火会,被我拒绝后嘴里一直嘀嘀咕咕的,也没有出去就待在另一张吊床上。

    由皮卡改造的建筑自然没有什么隔音可言,老兵油子还扯着嗓子说话,外面的雌虫闹腾得不行,混着火焰暴涨的闷响,柴火噼啪裂开的声音密集得像是前线冲锋的枪声,但伴随着的是老兵油子领头哼唱的歌声。

    我侧着耳朵听了一下,奇怪,明明是欢乐的曲调,歌词里面却满是战争死亡之类的字眼,我有些烦躁的想要捂住耳朵。

    外面的歌声在一次合唱的高潮后就慢慢散了,我不禁开始分辨剩下来的声音们,听着那偶尔吹过的风声和越来越稀疏的脆响,脑中自然而然的出现了那可能架得有虫高的柴火和那直接燎到天上的火焰,在聚集的虫子散去后一点点消亡,直到留下碳黑的遗骸与一地白灰。

    胡思乱想的后果就是老兵油子试图来挖我出被窝时,一直靠着墙坐着的我才意识到,啊,天亮了。

    他还专门问我能不能扛得住,说我眼睛红得像感染了“混乱”,我对这个经常说晦气话的二叔真的是没脾气,只能赏他一个白眼,自己按了按酸痛得不行的眼睛。

    坐摩托到迁跃点,再坐小迁跃船到第三战区,我从船上往下看根本看不清下面的战况如何,只能看到一团团蘑菇云从地面上升起,在空中燃烧的各种特殊炸弹像是奇形怪状的烟花。

    下船前领队的雌虫给我和老兵油子发了两套和他们一样的衣服,那黑皮外套对我来说有些大了,我只能将袖口扎起,任下摆垂到脚踝处,但他们没有给我们他们戴着的皮面具,老兵油子说等会我下车就能看见“混乱”,所以也没必要防护得那么严实。

    在战区的迁跃点里,我看见空中多了许多毫毛般的细丝,不用抬头,我也能看见它们的末端聚集在一个黑色的小球里,就那么漂浮在天上,那细丝不少都直直插入地里。

    老兵油子带着我们在这些细丝中绕着,本来几分钟可以走完的路,一直绕了快二十分钟,而总长就站在战区边缘聚起的大坝下面,走得越近越能感觉那高墙如山般不可攀越。

    “这是伍德同期来的另一只军雌,他的同期基本都牺牲在战场上了,剩下的有些还在中央星,在战区里的就只剩他了。”

    我看着那个可能才从战场上下来的军雌,只露出眼睛的皮面具上还有往下滴的绿色液体,他的眼睛红到几乎分不清虹膜和巩膜。

    他说话的时候整个虫都在抖,头不停转来转去,语调在高昂和低沉间不停变换。

    “伍德!他是死了吗?真可惜。”

    老兵油子拉了下我的手,低声给我说面前疯癫的雌虫可能也活不久了。

    “我…我本来以为他能是我们中最后走的!我还想让他帮我收尸呢。”

    雌虫在我们的注视中抱起了属于伍德的棺材,他就像个刚拿到玩具的幼崽一样,不停看着,对着棺材摸来摸去。

    我皱着眉头看他,听他一直念着伍德的名字,他自言自语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抱着棺材转身,往某个地方走去。

    “跟着他去吧,他会把伍德带到应该去的地方。”

    三号总长这么说着,我和老兵油子就跟在那个疑似被“混乱”感染的军雌后面。走通到大坝另一端后,他在附近徘徊了许久,最终找到了一个像是被踩出来的小道。在下去时他还特意回头对我们说:“雄虫阁下们,你们,要注意脚下,不要踩到荆棘了,会很疼的。”

    我对着他点头示意,开始注意脚下黑色的荆棘藤,在这贴着大坝挖出来的深沟中只有它们的身影。

    雌虫提醒我们注意,他自己却经常踩到荆棘上面,我想提醒他一下,老兵油子却拉住了我对我摇头。

    黑塞军雌的集体墓地是一片只有铁荆棘生长的荒原。

    棺材就像货物一样放在黑铁打造的架子上,几乎每个架子都塞满了,从插在架子前面的金属牌上能看到这里是哪一期棺材的存放地,每一百期就会循环一次。我们最开始经过的几百期黑塞军雌的棺材中空空荡荡的,只有依旧维持形状的衣服告诉我们里面曾经躺着他们的尸体。

    前面军雌的脚印都是湿润的,在黑色的土地上都能看见印子,我还是忍不住出声道:“你…你注意一下,不要踩到荆棘了,你的脚在流血。”

    军雌像是没听到一样一直往前走着,我也只能继续沉默的跟在他后面,走了十几分钟后,他突然转头问我,“雄虫阁下…您刚刚在和我说话吗?”

    我点头,他突然眯起眼睛说:“您,您是伍德的雄主吧!伍德可真走运,雌父还活着,还能找到雄主。唉,怎么不能继续走运一点呢,怎么就死了呢。”

    雌虫又转过头去开始自言自语,在我仔细看着脚下的时候又转过头来,“谢谢雄虫阁下的关心哦,我没事的,我感觉不到痛,谢谢你,谢谢你。”

    走了不知道多久,我们才走到伍德所属的五十八期黑塞军雌的架子前,路过四十三期时我还在金属牌上看到了太极军雌的名字。

    军雌将架子上的铁荆棘给清理了一下,我也上去帮忙,手上被割出了数条口子。将棺材放到架子之前,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透明的棺材盖,在上面留下几道血印子,伍德就安静的躺在里面,红色的头发看起来还是那么鲜艳,可我骗不了我自己了。

    将他放到架子上后,军雌提醒我我在掉眼泪,我伸手擦了擦却将脸弄得更脏了。

    “真好啊,我也好想有个雄主。”

    军雌在我面前跳起舞来,一边跳一边说:“会为了我死了而掉眼泪,会帮战友把我抬到架子上!他会记住我的名字,真好啊真好啊。”

    “我也好想要雌父,可我的雌父在我出生的时候就死了,他都没见过我呜呜呜。”

    “雌父,呜呜呜。”

    在回去的时候一阵强风刮过墓地的上空,挤进深沟的气流在穿过荆棘与架子时发出和军雌呜咽一样的声音,老兵油子走到一半时突然吹起口哨来,还是和昨天一样的调子,听起来诡异极了。

    我几乎是恍惚着被老兵油子拉回了他的“老家”,不吃不喝的躲进皮卡里看着自己被豁出伤口的手出神,一直到那些伤口愈合到只剩下浅浅的印子,才出了皮卡。

    外面已经黑了,雌虫们又在开篝火会,曜他们手拉着手围着火堆又唱又跳。

    我在一个坦克改的房子上找到了老兵油子,他躺在炮管上皱着眉在想什么,我坐到他旁边,看着天空中央那道破开的口子问他,“二叔,你能把黑塞炸了不?”

    “嘶。”老兵油子露出蛋疼的表情。

    “我连怎么钓到唐乐奇都没主意呢,你搁这问我能不能把黑塞炸了,你真的是拿我当二叔,而不是当许愿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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