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无需改变 (第3/3页)

意走动的安德继续思考被打断的问题。她觉得自己确实应该返程了，不过在回去之前得再见弗得格拉一次。

    “安德。”恰巧在走廊上碰见的维托瑞叫住了她，“一起去挑石料吗？”

    “嗯？今天的话，倒是可以。”她揪了揪辫子，“现在？”

    “现在。”

    双方的雌虫自动退到各自主人后面，让两位雄子并肩走在最前方。也因为这个动作，维托瑞看到了刚才被安德挡住的亚伯。他仔细地打量这位管家，忽地问道：“他能给我吗？”

    “亚伯？不行哦，他是我的管家，不能给你。”

    尽管手下的雌虫被别人讨要，安德罗米亚的内心没有产生被冒犯的感觉。见主人不同意，维托瑞很快打消了对亚伯的兴趣。毫不死缠烂打的模样反倒让安德觉得神奇，她一边跟着坐上巡逻车，一边问他：“你不多问几次吗，说不定我就同意了呢。”

    “他是安德的东西。既然你喜欢，我为什么要夺过来？等以后安德不喜欢他了再说。”

    维托瑞果不其然这样回答了。

    他对于雌虫的认知比起活人，更贴近于会说话的死物。自安德拒绝后，维托瑞的视线就没有落在亚伯身上过，仿佛之前对他感兴趣的不是自己似的。安德罗米亚知道维托瑞并未失去对亚伯的兴趣，只是在对雌虫的兴趣之前，还有对雄虫朋友的尊重。

    巡逻车的目的地是石料仓库，离总基地稍微有些距离。

    安德想了想，便拿这个作为话题聊了起来：“你对通常意义上的半虫化怎么看，会觉得那些简直是恶魔的杰作么？弗得格拉是特例，不纳入讨论范围。”

    “很丑陋，没有哪怕一丝美感。”维托瑞率直地评判。

    在虫族社会，这是公认的事实。

    安德罗米亚甚至不用避开前座的三位雌虫，他们可能比雄虫还了解这一点。

    “这样啊。”她点点头，给新认识不到一天的朋友出了个主意，“维托瑞喜欢亚伯那种外形的话，可以让管家帮你在有基因缺陷的雌虫里挑选。这件事情你自己不能做，因为亚伯就像弗得格拉一样，是特例。”

    灰色短发的雄虫闻言却蹙眉：“可是他们的审美……”

    “让他们做粗略的筛选就可以了，去除掉实在没有人型的雌虫，剩余的由维托瑞自己过目。”

    安德随口说了个主意，维托瑞想了一会儿觉得可行，然后马上就调出通讯环给他的管家发送了短讯。即将有新藏品的收藏家尽管面上不显，心里却十分高兴。其实维托瑞一照面就对同样有紫色眼眸的安德罗米亚颇有好感，仔细一看，后者介于成熟与稚嫩之间的少年模样也格外符合他的美学。

    名为柯诺森的平庸之人、蝴蝶、犄角白发管家。

    三名他很喜欢或是曾经喜欢过，而安德也同样喜欢的雌虫，足以证明他们的品味十分相似。而当下安德罗米亚介绍的获取藏品的方法，无疑又让维托瑞对其好感上升许多，思维单纯的雄虫几乎要将安德视作挚友。

    他没多犹豫便决定：“安德，要来我家吗？你可以带走任何想要的东西。”

    “嗯？”

    安德虽不清楚维托瑞为何突然这么说，但毫无疑问，他说的‘东西’里肯定包括了雌虫。抛开别的不谈，安德似乎的确还没到别人家中作客过。既然他邀请了，答应下来也无妨。

    “好啊，之后再约时间吧。”

    就这样预约好行程，他们下车到在石料仓库里挑选起来。安德罗米亚对此一窍不通，于是维托瑞一边为她讲解如何辨别，一边认真地甄选心仪的石料。

    时间飞速流逝，两人在仓库里待了大半天才想起午餐都还没吃。维托瑞倒是不介意，但他觉得不应该让好朋友安德也和自己一块儿在仓库里吃饭，于是这会儿他没有如往常一般要求总基地送餐过来，而是直接搭乘巡逻车回去，结束了今天的安排。

    在用餐途中，维托瑞后知后觉地发现好友没带着昨天见到的雌虫，他想着这件事，咀嚼完口中食物后才开口问道：“安德没有带蝴蝶吗？”

    “维托瑞不知道？蝴蝶恐惧你。”

    “为什么？”

    他像是真心实意地疑惑这件事，与她相似的眼眸中透露着迷茫。

    即使安德罗米亚多少有点见怪不怪，还是会在内心感慨。她委婉地以问句告诉他答案：“因为在那段时间里，他留下了不可愈合的顽疾？这让弗得格拉作为雌虫的骄傲断裂了，这些年他应该活得很痛苦。”

    “……”雄虫朋友低头思考了好一会儿，再抬起来时仍是那副神情，“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安德罗米亚于是又不厌其烦地为维托瑞剖析了一番雌虫的内心世界，关于噩梦般的残疾与失落的三十年、他们刚见面时的应激反应，以及对自己生命得过且过的态度。

    认真听完这些地维托瑞好像终于知道了蝴蝶为何害怕紫色，他回应了一句富有雄虫色彩的话：“那他为什么不说呢？明明要求离开的时候，我没有阻拦。如果蝴蝶早一点说他不想这么做的话，我会同意的。”

    要不是知道维托瑞至少和弗得格拉差不多年纪，她会以为自己在面对一个还没长大的弟弟。但安德不能苛责维托瑞的‘无知’，毕竟她才是这群雄虫中的异类。

    “因为当时的蝴蝶没办法拒绝雄子的要求，他们都是这样的。一旦拒绝，就有可能失去现在所得到的一切，失去雄子的青睐。或许要经过许多年之后，他们才能用经验和智慧抵抗住来自基因的本能。”

    维托瑞唔地应了一声：“那我应该怎么做？”

    安德吃完最后一口晚午餐，接过管家递来的餐巾擦了擦嘴。另一位雄虫还有大半食物没解决，他吃东西慢得像小猫。

    “维持现状就好了。”她说道，“你不需要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