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韶/癒和/挹藐】真情假意_上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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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亮蓝长发,剑眉星目,性情淡漠,情绪波动最大的时候是在月考结束后的班会,刻薄的字句从他完美的唇形中一个接一个蹦出来。十五六岁正是荷尔蒙洋溢的年纪,一张英俊的脸可以原谅他身上的一切错误,怀春少女不会因为挹天癒的苛责对其祛魅,反而无比迷恋他的克制与冷淡——这是独属成熟男人的稳重。其中以一位叫藐烽云的行径疯狂闻名。他五年前自挹天癒班上毕业,本该前往东京大学修读心理学,半年后无缘无故飞回上海。炎炎夏日,藐烽云整个人包裹在黑紫色的小洋裙里,脸上戴着印有库洛米形象的口罩,露出两只贴着假睫毛、用眼线笔画着夸张卧蚕的眼睛。据他所言对紫外线过敏,于是撑一把缀满蕾丝花边的洋伞,将自己笼罩在太阳无法到达的阴影中,终日如同一只运用科技手段对抗日光的女鬼,在挹天癒上下班必经之路徘徊游荡。倘若挹天癒出现在他如饥似渴的视线中,他就会踩着十二厘米高的厚底松糕鞋裹着浑身Gucci花悦香水尖叫着小跑过去,期期艾艾地朝挹天癒递上准备好的便当盒:您是我的天,您是我的主人。

    和凤翥装聋作哑,挹天癒无动于衷,藐烽云锲而不舍,众学生隔岸观火。此事本来热闹一桩,对情爱绯闻趋之若鹜是人之常情,藐烽云虽行迹可疑,但一没打扰学生上课,二未造成实质性的恶劣影响,三毕竟是从本校出身,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对自己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马虎过去了。谁知事件发酵半年没个动静,今早高二学生睡眼惺忪地推开机房大门,打开电脑桌面偷偷点开聊天室以应对难捱的苦闷课业。甫一进入界面教室内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女生面红耳赤窃窃私语,男生挤眉弄眼幸灾乐祸,岳云深拍着讲台站起来:干什么呢?胆大的男生把屏幕朝他一转,笑嘻嘻地道:玉龙老师,您看!岳云深眯起眼睛,背后冷汗直流,心想好友你这遭怕是难渡。聊天室的版头放着一张照片,像素清晰尺度暧昧,他的好友那一头惹人惊艳的蓝色长发披在肩头,背对镜头赤裸半身露出健壮的肌rou线条,锋利的下颌线高高扬起,显然正在专心于下巴新生的青茬。发布这张照片的人ID叫做“欲天九宸”,头像是一只表情阴暗的库洛米,不怀好意地微笑:我才是癒老师的女朋友。

    此事轰动全校,议论纷纷。午休方过,和凤翥抵达地下停车库,他刚停好车,同僚劫鏖主就凑过来,阴恻恻地道:和老师知道早上的事儿吗?

    和凤翥风轻云淡地举起手机,给他看通话记录:荒谛给我打电话了,我现在过去。

    他慢慢地顺着安全通道走出去,适应了车库的阴暗,眼前倏忽洒落蔫蔫的淡阳,竟有些重见天日的错觉。他走在种满杨梅树的人行道,学生们投来或直白或遮掩的探视,像一根根无形的细针,未经允许刺进他埋藏尊严的尾椎骨。拐进校长办公室,荒谛站在办公桌后泡一壶看不清色泽的茶,他的丈夫仍是往常面无表情的模样,西装革履地坐在沙发正中,像一幅静谧的油画。

    挹天癒看见他来,往旁边挪了个位置,和凤翥假装没注意。荒谛咳了一声,道:“正好到齐了,玄魁你解释一下?”

    他们三人自幼结识,从不为了面子周旋语言游戏,习惯有话直说。

    挹天癒愣了一下,道:“以前的一个学生,我不知道他……”

    荒谛打断他:“我不在乎你们怎么认识的,照片是怎么回事?”

    过了许久,被质问的人才低声道:“荼然死去的那一年,我去了趟丽江。”

    风扇扑哧运转的教室空空荡荡,白纸课表被黑线切割成工工整整的方块,最底端赫然写着“体育”二字。月无缺从桌洞抽出手提包,哼着《2002年的第一场雪》欢快地从楼道走下来。他的心脏曾做过一个不痛不痒的手术,现今已无大碍,成为名正言顺的旷课理由。剑谪仙在开学第一天告诉他自己的车停摆何处,放学时可顺道接他回家,但月无缺从未付诸,而是转身出门拦下一辆出租车,原因简单且幼稚,他与兄长之间的拉锯从出生时业已开始。

    他在今日突如其来改变了一贯的偏见,变得成熟而大方起来——舒龙琴心香甜可口的菜肴仍在唇齿回味。他无疑清楚这个学弟对自己的三两心思,从他躲闪又羞涩的注视中、从他装进保鲜盒变着花样讨他欢心的一餐一食中、从他刻意掩饰却展现出来的整洁领角与白茶香水味中,月无缺机敏地捕捉到属于青春期的浪漫与笨拙。他一向知晓自己容貌英俊,亦善花言巧语,因此难免生出些对于自身魅力的洋洋自得。原先准备迈出校门的脚步一转,朝地下停车库去了:剑谪仙算个什么,我这次让他一回,将来轮到他承我的情。既有人愿意劳苦车马,我何必顶着“秋老虎”去路边拦车。

    剑谪仙的灰色奥迪A8静静地躺在地库一隅,月无缺叼着烟靠在车门上,盘算着距离收课还有多久。正当他百无聊赖地翻看最新一期时尚芭莎时,安静的地库突然传来轻轻的回音,他抬头朝声源望去,登时仿若被雷劈死在原地,再也动弹不得:剑谪仙和舒龙琴心一前一后地走在一起,后者将印着玉桂狗的保温袋递进剑谪仙手里,又比手画脚说了些什么,平日不苟言笑的剑谪仙稀罕地翘了翘唇角,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这个微笑决计不是上午夹杂无奈的讥讽,而是rou眼可见的真情实意。月无缺顿觉舌腔五味纷杂,怒火从脚底往头顶上腾升,终于在冷水触达沸点的那刻迸发,他气得浑身颤抖,咬牙切齿道:“舒龙琴心,你骗我。”

    剑谪仙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似乎惊讶于他不同往常出现在此处。舒龙琴心的脸惨白一片,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月无缺立刻打断他:“本以为你是欢喜我来交朋友的,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舒龙琴心拼命摇头,试图解释再次被他冷声打断:“装作喜欢我的样子很累吧?”月无缺将手中皱巴巴的细烟用力掷向对方,香烟在空中折成两段,烟草碎屑轻飘飘地散在半空,像一场被人遗弃的烟火。烟蒂砸在舒龙琴心的制服皮鞋上,轱辘滚了两圈,掉进下水沟里。

    “无缺,别冲琴心发脾气。”剑谪仙护在舒龙琴心面前,后者眼眶周遭泛红,晶莹的碎钻在眸底闪烁。他淡淡地道:“是我叫他来找你的,你何苦迁怒于他。”

    月无缺挤出一个意味不明的鼻息,他将手提包搭在肩上,头也不回地朝地下出口走去。剑谪仙在身后叫了两遍他的名字,尾音转荡在空旷的车库,像是呼唤了数十上百次,走不进离去的人心里,再无应答。

    挹天癒与和凤翥踏出荒谛办公室时日头已黯,遥远天际的薄云被晚霞刺穿,透射如同正在燃烧的火光。和凤翥突然想,这种时刻,非要是这种时刻,他说我们要不要结个婚的那天也是这样的黄昏近晚,背对着漫天余晖,碧蓝发丝与紫烟暮霭明灭间交织在一起,仿若上帝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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