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王沅奉逃袭露天机南护法得赏遇故人 (第2/5页)

妖娘子，走到桌边，狠狠踢那桌子，桌上的碗杯盘碟锵锵当当地响。

    妖娘子转身，红红眼眶不禁令莫荻灰头土脸地将头低下：「这麽多年了，我在你家对面住了这麽多年，我犯了什麽过错？姐弟又有何过错？他们懂些什麽，你为何要这样责罚他们？」说罢，圆滑泪珠一一滚落，遂cH0U出帕子，沾着两颊，低泣道：「你与我有恩，当年你救我出府，帮我安家。我还记得我们初见时，你蹲在墙角，还说你不想活了，因为犯了天大的过错。你这个人，只有那一刻是让人心疼的。你跟你爹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

    莫荻惊愕哑然，叹气道：「你不知我心里事。」

    「我不懂？」妖娘子将衣服放到柜中，走到莫荻身边，道：「我如何不懂？我不懂什麽？你心里一直埋怨我是你爹的nV人，对我苛责也就罢了。你对姐弟俩那麽狠，让他们贫苦生活，从小受人欺负，我管过吗？我想管，可我不敢管，因为我知道，你心中有恨。你在责罚所有人，包括你自己。」

    「你怎麽能管这叫责罚？不让他们吃苦，他们怎麽在这个灭绝人X的世上生存。他们应当感激自己还活着。人都是这样长大的……」莫荻声音止不住颤抖。

    「只有你是这样长大的……你爹这样对你，你再这样对他们。我看着忆明长大，他的抱负秉X，都与你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凌云壮志，他B0B0雄心，你多恨你爹，他就多恨你。」他眼中的莫荻既可怕又可怜，手忙脚乱继续收拾包裹。

    这席话句句戳心，莫荻灰心丧气坐在椅子上，看妖娘子忙碌往来。

    「再给我一个月，」莫荻道：「一个月後，不管事成事败，我们都离开南程县。」

    妖娘子顿住，心中升起些温暖却迅速冷却，怕是莫荻拖延的敷衍，道：「你还让我等，等着给你收屍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做什麽？我们好不容易建立起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妖娘子不愿再听莫荻的解释，抱起包裹走出门去。

    「我杀了爹！」莫荻喊道。莫荻冲出去，紧紧抓着妖娘子的胳膊：「我一直没告诉你的那个秘密是，是我杀了爹……」

    妖娘子怔在院子中央，才清楚一直折磨莫荻，让他无数次在惊醒的梦魇，竟是这个惊天秘密。

    「十八年前，王府的大火，你一定记得。我们初见的那天，我碰见你时候，我刚刚杀了爹，是我杀了顺南忠义王……那时他，他跟我一起做的……他也有罪，他该去Si的！」

    脑海中的回忆再现。妖娘子看着顺南王府的滔天大火，往来尖叫的人群。他是如何伤心，他被瓦拉山寨选中，送进顺南王府做妾，却自始至终未见过那个老男人一眼，耳畔不断涌出下那些讽刺他的冷语。有人说瓦拉nV人没有教养，非野既蛮。人们对他百般刁难，恶言相加，丫鬟和婆子时刻提醒他是个外人。他写给王爷和瓦拉山寨的求救信亦被小厮们扯个稀烂。进退不能之间，一场火终於烧起来了，烧得炽烈，如生命一样灿烂，不如就此自暴自弃，浑噩之中走到墙角，撞见到同样失落的莫荻。

    他满脸鲜血，手中攥着刀，蹲在墙角，後面的火苗越窜越旺，烧亮了他的脸，烧着他脸上流淌的泪。他说，一棵断梁砸到他脸上，从此他就是这般吓人的m0样。那一刻，他第一次看一个男人伤心yu绝，哭得一塌糊涂。後来他们在逃出王府的时候，抱起在燃着厢房中不谙世事的姐弟。他们在南程安家，已过去很多年。

    莫荻眼眶红润，却没有泪：「这麽多年，你从未问过我这个秘密，更没因我的面目而嫌弃我。」

    「我为什麽嫌弃你？」妖娘子被这话打动，细指轻触他的脸：「在无情的王府里，我也是个被遗弃的人，我能b你好到哪里去？我是瓦拉人，你不是也未曾嫌弃过我。」

    莫荻在回忆的责怨中，情至深处，无法自拔，攥着妖娘子的手道：「我要杀了他，杀了顺南王，他害我背负无赦的罪恶。他拉我入苦海，我伺机报仇。我报了仇，能赎罪吗？」

    妖娘子心想，他深藏这麽多年，内心的痛苦非常人所能承受，将头埋下，虚弱从他手中挣脱，只听背後门缝执拗一下。这微微的异响，却如钟鼓洪涛，将莫荻从地上惊起。他三步并两步，窜到门口，推门只见街中行人纷纷走着，埋怨自己如此大意的同时，瞥见一穿着破烂衣服的乞丐不断回头打量。

    莫荻的心跳随着他的天大秘密，一起跳出x膛，在极度恐慌愤怒中失去理智，飞步踢倒乞丐，轮拳yu打：「你在我家门口做什麽？」

    乞丐浑身颤抖：「我……我一直都在这块儿地方呆着啊，我……要去街里。爷爷留我X命，我家里还有老母亲。」说罢大哭，引得众人纷纷停住脚步，向这边走来。

    莫荻慌了，不知方才与妖娘子的话是否被这乞丐听去，只想将这乞丐杀了。他停在空中的拳头被妖娘子紧紧抓着。妖娘子想此刻不能再喧闹下去，劝莫荻松手。莫荻大喝一声，掩面进门。乞丐滚着往街中爬去，不断回头，嘴里振振有词。

    妖娘子站在门口，停了半晌，见街角有一群人在告示，便混入人群，见是官府封赏入滃灵山的勇士的告示，想起不知下落的姐弟，悲上心头。

    背後众人议论道：「那一批上滃灵山的勇士都受了府衙嘉奖，真的拿了钱了，是真的，我看见了。」

    「我也想去领钱。上去的人说那山上根本没有鬼。」

    耳畔传来激动的欢呼声，妖娘子离开越聚越多的人群，往屋里去了。

    乞丐也躲在人群中，见妖娘子进了屋，朝城外李家跑去，心中激动万分。原来这乞丐是当地一泼皮无赖，喜在街中闲游，偶见李家二子欺负莫家姐弟，多次想到李家溜须拍马没机会，如今得了这天大的秘密，岂敢错过天赐良机，匆匆出城，直奔李家乡。

    李煞看乞丐容貌粗鄙，对他不理不睬，後听到莫荻之事，心说莫荻为何这麽好功夫，原来顺南王府的大火与他有关，内心澎湃，却不动声sE，只说乞丐胡说八道，差人将他打出府去，即刻正装，亲自到顺南王王府走一遭。

    莫忆明与罗中昆等人在瓦拉山上驻扎许久，眼见都常尉大营蠢蠢yu动，兵将翻箱搬柜，拆卸营帐，不久收到罗中昆指令，转日出山，心中焦急，只想找个机会，与吉瓦勒至山中碰碰运气，无奈找不到离开罗中昆的借口。营寨中守备森严，无漏可逃。

    第二日，马轿整装待发。罗中昆微笑盯着莫忆明铁青的脸，呼唤即刻启程。众人各入轿中。

    莫忆明见公主上了轿，揣着犹豫的心思，一瘸一拐往轿子边上走，一手紧紧攥着轿夫的肩膀，一手紧紧鎚着肚子道：「我肚子好疼。」说罢栽倒在轿子旁边。

    罗中昆见莫忆明眉头紧锁的痛苦模样，道：「我们快马加鞭，赶紧出山，好给你找个大夫看看。」

    莫忆明摇头，道：「我昨天吃酒吃的太多，晚上没盖被子着了凉，撑不住了，我要去找个茅坑。」

    罗中昆道：「但我们不能再耽搁，蔡大人有令……」

    「不打紧的罗大人，」莫忆明心中一阵紧张：「我能追上你们。留下亮子与我就伴即可。」

    罗中昆沉思片刻，欢欣应允，另派四名脚力快的轿夫与亮子一同在原地等待，自己则命众人即刻启程，未行几刻，问轿夫道：「还看得见方才的莫校尉麽？」

    轿夫回头道：「看不到了。」

    罗中昆急令停轿，唤来自己的贴身忠将铁血杀手，一作孟探星，一作刘荆。二人飞奔而来，拜服在罗中昆轿跟前。

    罗中昆道：「果然不出所料，莫忆明不听我令，要独自去瓦拉山寨。你二人随我办案多时，知道我掌握的线索，现在需时刻跟随他，若发现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