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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小时的演唱会落下帷幕，许舒音鞠躬、退场，掌声依旧雷鸣，久久未歇。整场演唱会的紧张与情绪像汹涌退cHa0後的海浪，把她推得站不稳。

    乔豫站在舞台侧边，激动地笑着迎接许舒音。

    许舒音轻轻拥抱她，注意到她手中拎着一个纸袋。

    乔豫将袋子给她，解释道：「瑾扬要我转交给你的。」

    「我先去忙罗，你自己慢慢看。」她说着，留下许舒音一人慢慢踱步回後台，一面打开袋子。

    里面躺着两样东西──一封信，一片ＣＤ。

    她先拿起那封信，摊开出仔细摺叠的信纸。

    「舒音：

    谢谢你在墓园跟我说的那些话，我才鼓起勇气去面对糟糕的过去。

    我知道我说这些的时机太晚，晚到甚至你可能已经不想知道了。但我还是希望，至少，你别将我的错误装进你往前走的行囊里。

    大学、重逢後交往，我总是在好不容易靠近你的时候无法迈步，总是懦弱地回到旧有的循环中。我以为我可以控制好我们的关系、保持彼此不受伤的距离，但我没想过，你会因此怀疑自己不够好。

    你很好，是我不够好，才将你弄丢，还害你受伤。

    对不起。

    我的Y影不是你造成的，却让你承担了那些後果。

    我发现自己抗拒与你接吻，但我不知道该怎麽办，所以大学时又重蹈覆辙去找了别人。当时隐隐察觉那是小时候的事情在作祟，就应该好好处理的。但我不敢面对，也不敢让你知道。

    我一直觉得我这样的人，根本配不上你。可又自私地想留住你，我怕如果你发现我多肮脏、多烂，就会离开我。

    所以我不敢亲你、不敢跟你更进一步，面对那些，我甚至会恐惧到无法呼x1。

    大学时，我以为劈腿、让你发现，我就能继续扮演渣男、你也能知道我不是值得的人、全身而退。

    结果大错特错了，害人害己。这次换了一条路走，希望是正确的选择。

    我现在还是不太懂怎麽做对你b较好，但我想，至少告诉你这些，让你好过一点、少受一点伤。

    让你知道，你一直都很好。一直都值得被完整地、勇敢地Ai着。

    而我曾经也很希望是那个可以给你这份Ai的人。

    我知道我已经失格，但现在能承认，也算进步了吧？

    算吧？

    ——夏瑾扬」

    许舒音看着信，纸张在她掌心发出摩擦的细响，像是那些年无法说出口的话模糊不清地回荡。

    她沉默很久，才低头拿起那片ＣＤ。

    银sE的光面上映着她的脸，和二十岁那年的影子重叠。

    她忆起大二那年偷偷塞给夏瑾扬这张ＣＤ。

    「帮我保管一下……拜托。」

    那时的她害怕外婆丢掉父亲，把唯一存有父亲声音的光碟偷渡出来，藏在他那里──一个b自己身上还要可靠的地方。

    她手轻轻摩娑着放光碟的外壳。突然，m0到一片违和的粗糙质地。

    她试着用指甲抠，cH0U出一小张泛h的纸，其中一边不太平整，似乎是从某处撕下来的。

    那字迹……是父亲的。而这个纸──跟那本笔记本一样！

    她跑回休息室，掏出母亲的日记，喘着气、心跳如鼓，将纸片对照那页缺少的日记。

    两者天衣无缝地接合在一起。

    许舒音脑袋一片浑沌，低声读出内容：

    「如果我把怀孕的消息告诉他，他一定会放弃梦想负责，可我喜欢他追求梦想的样子。所以只跟他提分手。他说──」

    「音乐是我的梦想。但如果你说你Ai我，我会奔向你，无怨无悔。」

    拼上遗失的一角，得以窥见全貌，真相大白。

    许舒音还没完全想通许羽辉这段话的含义，高寻路轻敲两下门，出现在门口，手捧一束cHa着「表演成功」牌子的花，脸上是不多见的笑容，镜片後的双眼闪着光。

    许舒音看见他，扬起笑，「怎麽样？这次没有丢您的脸了吧？」

    他将花束递给她，轻声说道：「从来都没有。」

    许舒音微怔，开玩笑道：「老师，您这样变化太大，我有点不习惯。」

    高寻路没有顺着她试图避免煽情气氛的阶梯而下，端详她的脸，像是想从中找到什麽线索。

    「你跟你爸长的一点都不像。」

    许舒音有一瞬间尴尬，不知道该回什麽，高寻路也没让她为难，接续说：「但你们唱歌的样子如出一辙。」

    「刚刚乔豫告诉我，朱秀云信的事。抱歉，我应该早点跟你说这些真相，这样她就影响不到你了。」

    许舒音忙摇头笑道：「这样也不错吧，这场演唱会我能记一辈子。」

    「第一次演唱会没有任何波澜，也会记得一辈子。我猜。」他说。

    两人不远不近地相对而立，许舒音捧着花，盯着他。

    「我上次跟你说你爸的事，参杂太多我的个人情绪。我要告诉你的故事，是你爸版本的梦想。」

    许舒音屏住呼x1，没有打断。高寻路眼神悠远，一边回忆，一边娓娓道来许羽辉离开舞台的始末。

    「我们乐团第一次真正开演唱会。对我们来说，是梦的开端。但结束後羽哥却跟我们说……」他长吁一口气，才接下去，「说他要照顾nV儿，所以不能跟我们继续。」

    「我完全无法理解。所以冲动之下说了一句，十分过分的话。」

    「什麽话？」许舒音轻轻的声音，彷佛替他松开堵塞话语的淤泥。

    高寻路苦笑，现在的他反而不解的是当时自己的幼稚：「我说：那个孩子毁了你的梦想耶。」

    「你爸没生气，只是很平静地看着我，说：她是我的小福星。」

    许舒音蹙眉，喉咙被泪意哽住。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却无视我的眼神，继续说：她来了，我才终於站上这麽大的舞台。我觉得我的机会，是她带来的。」

    高寻路说完，许舒音摀着嘴，忍不住泪如雨下。肩头微微垂下来，如同虚张声势的气球找到可以降落的位置，终於xiele气。

    小福星。

    不是灾星。不是诅咒。不是负累。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那个害了母亲、毁掉父亲梦想的存在，从外婆口中听到的诅咒几乎伴随她整个童年和青春。

    才短短二十余年的人生，许舒音有几乎一半的时间都在忏悔，现在她终於获得一个答案。她的出生、她的存在，是乘载幸运的小福星。

    「你爸跟我说，他的人生已经足够。唱完了，梦过了。现在要回家，陪他的小福星长大rEn。」

    接收到来自过去某个遥远地方、最真切的Ai与认同，许舒音哭得更厉害，肩膀一抖一抖地点头。

    怎麽会有人为了另一个人就放弃苦苦追寻的梦想，我不解了很多年，现在……」他抬眼看她，「我好像有点明白。」

    他说着，替她拿过花，转过身放到休息的椅子上，别扭地说：「我因为过去片面的经验对你下定论，是我太武断了。你唱得很好……」

    许舒音鼻子一酸，眼泪又悄悄滑落。

    「谢谢你，老师。」

    不只是感谢这一路上的帮助，还有，让我继续爸爸未完成的梦，也让我不再是一个「错误的存在」。

    许舒音突然看懂许羽辉那页日记的意思－－音乐是我的梦想，Ai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