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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所以我与花弦他们,这辈子也无法和解。 (第1/1页)
好不容易摆脱了那条神经兮兮的臭蛇,没走多远,又在走廊尽头遇见了这只娘么唧唧的花妖。 真是晦气。 藤蔓缠绕着走廊顶部交错横亘的木架,垂下纤细茎干,细藤上长有米粒大小的白紫花朵。经风一吹,花瓣盘旋掉落。 有几朵落在了我的肩头。 该说不愧是孽缘么? 原本不想见的人,非要一个个冒出,在我面前碍我的眼。 美景在前,我却无暇欣赏,伸手拂去衣肘上粘黏的花瓣。看它们飘落地上,化为土壤养分的一部分。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也算在死后发挥了价值。 它不像我。 一张被涂鸦毁坏的画作,不管在绘制时倾注了多少心血,装裱后价值几何,脏了,就一文不值。不配留在这间华贵府邸。 再怎么想方设法拯救,也只是把虚假的美丽,转变为同等分量的丑陋。 我站在原地,见前方光亮处的熟悉身影,心情登时坏了下去。花弦的美,是远超男女样貌的美丽,叫我无法用浅薄文字精准形容。 眼尾还点着一粒蝴蝶痣,抬眼时翩然若飞,妩媚之中,多了一丝娇艳。 我憎恶他这张风格迥异,却与我不相上下的脸。 可竹君喜欢。 他总是笑着去摸那张脸,用手指描摹丈量,熟悉对方面部的每一处轮廓。夜里被我含在口中,吮吸舔舐过千百遍的淡粉指尖,无情摁上了另一个男人的唇。 贱人。 仗着这张脸,勾引竹君的贱人。 我恨不得挠花这张脸,诅咒他在竹君面前七窍流血、暴毙身亡。死后脸颊浮肿,面部丑陋狰狞。 那样竹君就不会再喜欢他了。 我哼了一声,率先出声道,“今日是什么日子?连你也来堵我的路。” “既非你败犬乱吠之时,也不是见证我与竹君喜结连理之日——丑八怪,我实在想不通,有什么值得你特意来见我的?” 他们说得不错,我确是肆意妄为惯了。我不在时,其余几人相处融洽,气氛快活。虽不至煮茶品茗、弹琴舞剑,互释前嫌的地步,却也能缓着脸色,稍微交谈几句。 而我是其中一个另类,不想和他人搞好关系。最好情况,就是见面吊梢眼角,不冷不热刺上他们几句。若是遇到哪日心情欠奉,招呼也懒得打,直接拔剑与他们打个痛快。 憎恨花弦,一如我厌恶沉瑟,只需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小理由。 ... 竹君从不掩饰他对花弦的喜欢。比起在我面前假装的欢喜,多添了三分真诚。 我也曾无数次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去,分开你侬我侬的二人。我在嫉恨中扭曲,非要竹君将头贴近我的胸膛,好叫他听清心脏被嫉妒蚕食的疯狂跳动。 但到后来,双腿像是被无形的锲子钉在原地。只好就这样看着他们互秀恩爱。 我没有正当理由去阻止他们。 我是竹君的情人,花弦亦是。都是那可笑的万分之一,占不得心头的唯一。 竹君看来时,我还要竭力对他微笑。笑的幅度不能太小,不然他缩在花弦怀里时,还会特意问我是否不高兴了。 那种语气,像是责问一个故意闯祸的孩童,对他无理取闹的无聊行径感到厌烦。 嘴角要抬到多少才行? 是微微扬唇,嘴角保持和鼻尖同一高度。还是弯起眼睛,直到眼尾和鼻尖在同一高度? 呐,竹君,你教教我罢。 ——我什么也不会。 到底接下来要怎么去做,才能让我脸上,露出你所满意的笑? ... 几番争斗时,我的剑尖只差一厘。凛凛寒光印上花弦的脸,只要再往前递上一寸,就能毁去这张嫉妒到寝食难安的脸。 我可以划出一道狰狞可怖的伤口,从他的左眼横亘右唇。猩红狰狞的皮rou翻卷,即使愈合,也恢复不成原先的无暇模样。 我希望竹君嫌弃他,今后再也不去见他—— 我握住剑柄,整个人因想象兴奋战栗。胸口热意上涌,手指传递温度,把金属都熨得烫热。 我抓住了,把假想变作现实的机会。 可我终究还是没能动手。 竹君猜透了我的想法,在我切实行动前,冲我摇了摇头。 手指左右摆动,不必发出嘬嘬的招猫逗狗声,我就自己摇着尾巴、吐着舌头,跑到他面前。 持剑的手在空中僵住,再也无法往前递入半分。 要乖,必须要乖—— 竹君眉眼弯弯,以口型无声示意道。不然就抛弃掉你哦,凤九。 ... 我无法想象那样的日子。 一条护主的犬,满心满眼都是它的主人,总是围在主人身边汪呜汪呜地叫唤。即使跑得再远,也会撒腿奔回。 这颗不太聪明的脑袋里,再也塞不下除主人以外的其他人。 要乖、我必须要乖—— 因此颓然松手,任由我的剑锵然掉落。可即使我按照竹君的要求做了,也得不到他的嘉奖。 他着急奔向我身旁的花弦,把我挤到一边,捧着对方的脸嘘寒问暖。他的眼睛,盛满了破碎的水光。 花弦、可有哪里伤着了? 下次莫要与他斗气,这太危险了,我心疼你…… 这是我们三人的舞台,可我的戏份已经结束。接下来的,是竹君与他的恩爱戏份。 我不想去看,弯腰捡起地上的剑。 剑柄沾了灰,握住的掌心里也都是灰。但我不能打断他们,只好提着剑,挺直脊背远去。 太可笑了。 分明每次和他比斗,胜利的人都是我。但好像场场比试中,一败涂地的那人,也都是我。 ——所以我与花弦他们,这辈子也无法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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