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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西装,所以干脆找理由请了病假,去哥哥家通宵看世界杯。 而褚央,这位既社恐、又喝不了酒,还有门禁的小向导为什么会出现在晚宴会场,大概只能用官场yin威来解释。袁莉让他多和单身哨兵接触接触,万一有看对眼的呢?要积极响应国家政策嘛。 褚央不知道该响应三胎政策还是光盘行动,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边玩手机边吃宣昌鱼。褚璇这几天都住在文心兰家,说要陪她去美容院做SPA,还要去宜昌泡温泉看三峡。 Young:等我忙完手头的工作就来接你 元气阿璇:好啊~~哥你看我拍的照片【图片】【图片】【图片】……哪张发朋友圈? 褚央深知夸女生不能敷衍,必须精准地夸到点子上,于是他飞快打字:“双马尾那张最好看,穿裙子那张妆容很雾面,最后一张氛围感拿捏住了”,一气呵成发过去。 褚璇很快给他回了许多可爱表情包,叮嘱他记得早点回家休息,不要太劳累。褚央吃完嘴里的鱼块,让她不用cao心,褚璇便和他说了晚安,专心陪文心兰逛街。 “滴,滴,滴……” 墙上挂钟走到八点,褚央心里突然绷起一根弦。他放下碗筷,确认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自己的踪迹,偷偷往阳台挪动脚步。袁莉就在一楼,褚央不想再花时间解释自己为什么要离开。来的路上他观察过了,会馆的楼层很矮,足够他从二楼跳下去,从后花园悄无声息地溜走。 “咔——” 他轻推开门,身形融入窗外的夜色之中,可一道背影立在他意想不到的地方,沐浴皎皎明月,身形俊朗,像是油画里的祭祀主教。 听觉敏锐的哨兵回头了,褚央无处遁形,只好和他打招呼:“你也在啊……厉卿。” 厉卿给他送过邀请函,那时褚央已经决心放下这短暂的相逢,不想再和厉卿有太多纠葛,以腰痛为由拒绝了。 厉卿看清褚央的面孔,下意识皱眉:“你今天不是不来吗?” “腰突然好了。”褚央满口胡言,“袁莉让我来相亲。” 听到这话的哨兵面色不善,放下掌中之物的力度很重,高脚杯底座立刻多出两道裂缝。褚央知道自己躲不过这一劫,还不如积极配合早点结束,于是放宽心态,主动走到厉卿身边,和他一起抬头看月亮。 “有了男朋友还去相亲,你以后要是婚内出轨我都不奇怪。” 厉卿重拾他那尖酸刻薄的挖苦本领,褚央却心不在焉,都没听清他讲的什么,敷衍地说:“对啊,可以试试。” 厉卿觉得自己要是再年轻十岁,鼻子都能被他气歪。他扭头看着褚央,向导的侧脸很平淡,被月光蒙上一层乳白的纱,莫名多了几分清秀,比刚见面那会顺眼多了。 褚央仰望着疏朗无云的天空,终于意识到这可能是他与厉卿度过的最后一个夜晚,也就不再吝啬分给这位哨兵些许时间:“你什么时候走啊?” “明天。”厉卿摇晃酒杯,“过早之后就走。” “啊,这么急。”褚央礼节性客套,“不多玩几天吗?” “这里又没什么值得我眷恋的,也没人想我留下来。”厉卿话里有话,“我为什么要留下来呢?” 褚央也不知道,他的随口一问没有正确回答,课堂如此,现在亦然。 “因为宣江很美,这里的东西也很好吃。”褚央自己都说笑了,“不过你肯定吃不惯,北京人都很叼嘴挑食。” 厉卿指尖点着大理石扶手:“严格来说我不算北京人,因为十岁以后我在北京待的时间不超过六个月。” “那十岁之前呢?” “……在国外。”厉卿语气沉了些,“和很多兄弟姐妹们一起。” 被月色勾出乡愁应当是刻进人类基因里的共性,褚央微微侧过头与厉卿对视,想要安慰他,又怕他嫌自己矫情,只好露出惯有的狡黠笑容。 厉卿眸色微动,离他更近了些:“褚央,为什么这么爱说谎?” 晚风冷瑟,秋意像沉寂无波的喧嚣过客,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褚央也想问厉卿,问他为什么要来宣江,问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说那些话,问他为什么…… 在初见那天的雨夜叫住自己。 “我告诉过你啊,这是我95%的时候都在做的事情。” 褚央嫌手机硌得慌,把它抽出来放到厉卿的酒杯边。厉卿依旧注视着他,像是一定要得到满意答案:“那剩下5%呢?” “在祈祷,在忏悔,在幸灾乐祸。”褚央趴在扶手上对他龇牙,“祈祷像你这么笨的人,不要被哪个坏人骗走了。” 继“傲慢”之后,厉卿收获了褚央的第二个评价:“愚蠢”。他轻蔑地勾起唇角,眼神却很认真:“比如相信你的精神体是变色龙?” “啊。”褚央没有被戳穿的惊慌,诈骗般的,又在试探他,“那你会想我吗?” 厉卿没有猜,他知道褚央不会告诉他真实答案,他也懒得去想了。就让故事停留在充满谜团的高潮吧,他不希望今夜的褚央有任何改变,完全进入他的记忆画册就好。也许再过几年,当他流落到别的国家,别的城市,还能突发奇想地感怀,曾经有这样一个刁滑的向导,与他在地铁里牵手,在枪声里额头相依。 似乎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厉卿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 夜色笼罩,明月清辉。长江的尽头诗人两手空空,悲痛时握不住一颗泪滴,千百年来题字黄鹤楼诗篇无数,最打动人心的却也只有那两三句。厉卿终于意识到这是他与褚央度过的最后一个夜晚,这是惟一的,最后的,稍纵即逝的抒情与坦白。 一切都在风中飘扬,厉卿只想让此刻属于自己,不想再分给别人,哪怕是褚央。 今夜他徒有美丽的月色,不关心人类,不在乎未来。 于是他把头默默转向一边,转向夜的深处,看到梧桐树丛的缝隙里有密密的灯盏:“我们总要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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