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寂寞枷锁（4） (第1/1页)

    那日，慧痊癒之後，我们还是在寂界待了下来，为等影的镰刀修复完成，同时也意图厘清线索，继而拟定往後的计画。

    迄今，百目的预言内容提及的七个世界里，被我们破获异象的已有五个：影海、奥岛、悬浮洲、二十二弦月，以及寂界，仅剩姬巢与落日港。根据月的情报，目前为止，那两个世界都还未发生异常。

    然而，本应抉择下个目的地的和平讨论不知怎地演变成了争执，而後渐形冷战。我和影之间开始僵持不下，仅因某次的谈话中，我提及了亚渊曾说过的事。

    「是在二十二弦月那时候。」那时，我小心翼翼观察着影和慧的表情，说：「亚渊明显和我的记忆碎片有所关联，因为他像是想起什麽似地说，所有记忆碎片都被寻回的那天，我会立刻Si去。」

    影沉默半晌，才道，「所以，他是在威胁会杀Si你。」

    「不，不是，那句话的意思应该是一一」我有些慌张地意yu解释，却忽地想起什麽，「对了，他当时也提到了有关猿灵的交易。」

    空气瞬间凝结。慧睁大眼看我，影却陷入静默。

    「等等，这样很多事情就串连起来了，不是吗？」片刻後，慧缓缓道，「也就是说，猫又和猿灵敲定了某种交易，让你的记忆碎片飞散，而找回记忆碎片等於破坏了契约，你可能因此Si去。他过去三番两次想牵制你的行动，也印证了这点。」

    「我也是这样想。可是，」我急促地说，「他为何要这样做？目的是什麽？我与不Si鸟又为何会有关联？」

    慧摇头表示感到不解。我说：「所以，我想照他说的做。先去落日港，那里或许会有真相。」

    「我反对。」

    影忽然出声。我转过头盯着他，见他一脸Y郁。

    「别那麽轻易就相信了杂种说的话。」他说，语气透着若有似无的嫌恶。「在我看来，他的目的仅有一个，就是利用你造成非人界的混乱与末日。如今再贸然中了他的圈套跑到落日港去，只可能让情况雪上加霜。我们要不就先去姬巢，或再回一趟里京找百目，看清楚局势。这才是理智的做法。」

    「可是，」我不敢置信地看着影，「你们的职责是追捕猿灵，不是吗？亚渊显然与猿灵有所挂钩，落日港又是记忆碎片可能的据点，若他所言为真，更会发现进一步的线索，我觉得是利大於害一一」

    影打断我，「正好相反，害大於利。」

    「怎麽会？」我愈显烦躁，「而且他那时候说一一」

    「你，」影忽地发出嗤笑，投以我的眼神却毫无笑意。「真是毫无自觉。」

    「??什麽？」

    「就承认吧。」他说，「在二十二弦月那时，你被他迷惑了，不是吗？」

    我瞪视他，情绪顿时涌上，却哑然失语。

    那场谈话最终不欢而散。

    直至数日後。我正沿昏暗的隧道漫步，脑海被思绪盘据，偶然在某间地窖门外发现了慧的身影。

    「苍穹。」他笑笑地打量我几眼，「换了新衣服？」

    「嗯。」我随之垂首。这件绣有曼陀罗花纹路的黑sE短洋装是月送我的，因原先那套的洁白布料早已被血W弄得肮脏不堪。现在想想，之前总觉那件白sE洋装似曾相识，原来是与我还在医院时穿的病袍相仿。

    「很好看。黑sE更适合你。」慧说，接着察觉我的视线，示意身後的门，压低了嗓音：「是影。镰刀快修复完成了。」

    见我yu言又止，慧牵起嘴角，移动脚步靠到一旁的石砌墙，指指身旁的空位，b了个邀请的手势。我勉强露出笑容回应，朝他走去，同样倚上墙壁，凝望对面那排摇曳着的篝火。

    「??影为什麽如此憎恨亚渊？」我终於问出口。

    默了半晌，慧才说：「大概，是因为猫又违逆他的价值观吧。」

    「你是说一一」

    「先前，你从月口中得知我和影的过往了吧？」慧稍微侧过身，目光投向我。「或许是曾独自一人被关在深处地牢数百年的缘故，影表面上看来冷淡，其实内心非常渴望陪伴。他向往着所谓家人、朋友这一类的存在，也因此，对於肆意杀害人类、剥夺他人羁绊的猫又，他十分鄙弃。」

    我眨了眨眼。「这般理由，至於那麽的痛恨吗??」

    「对影来说，确实至於。」慧低声笑了，「不过他的仇恨心以前还没那麽严重来着，是遇到你的不久前，我们俩曾与猫又有过正面冲突，他才开始变本加厉。」

    慧说，那是大约距今四年前的事。

    影海森林的入口，他们撞见了模样仓促、正要出发至人界的猫又。他没能阻止影的冲动挑衅，一场激烈的打斗於是爆发。最终，慧因试图介入阻止两人的冲突而被妖刃波及，受了重伤，亚渊也趁影分心之际不知去向。

    「我想，他对猫又的恨里，」他最後总结道，「一直隐含着对我那时受伤的自责。」

    我不语，正咀嚼着慧所言，却想起了某件事。

    记忆里，我被亲生父亲侵犯那夜，白猫一反常态，并没有出现在那个小公园。那时我十四岁，确实是距今四年前；而慧的叙述里，那场冲突爆发之前，猫又正要前往人界。

    又一个时间轴上拼凑起的荒唐巧合。

    我们都不再说话。良久沉默後，身旁那扇地窖的门发出声响，打开了。影走出来，我们的视线随即对上。

    读不出他眼里的情绪，於是一一

    「对不起。」

    「我们去落日港吧。」

    几乎异口同声。我才开口道歉，这会怔然地盯着影，「你刚说什麽？」

    「就去落日港吧。」他看着我，眸sE平静。「这几天我思考过了。你的想法不失正确，我也想相信你说的那些可能。」

    一时无言以对。他见我脸上的神情，嘴角竟微微扬起，笑了。「有必要那麽惊讶？」

    似乎是头一次见影这样笑，惊喜之余，一GU暖意霎时流淌过全身。我上前去，同时拉起影慧两人的胳臂，迎向他们疑惑的目光，也漾起了微笑。

    「那就走罗。」

    这就是羁绊吧，他如此重视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