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暗影迷航(4) (第2/2页)

也五百年了吧？」

    我的手震了一下。同时也注意到，方才带上岸的那些慧的人类衣服已经消失不见。是他让它消失的，就如那时在影海的入口前，他凭空变出杯子与水给我喝一般。

    「总之，事已至此，反正迟早也会暴露，就摊牌了吧。」影说着，盘起腿，眉头微蹙，「我们打算带你到影海的里去，找一位叫百目的先知。她会知道有关你记忆的事情。」

    一连串陌生的名词。头晕目眩。

    「······影海的里？」

    「这座森林，是影海的表，也是所有非人世界的入口。这里有各处被称为镜钥的隧道可以通往各种世界去。」影静静地说，「从此处，当然也可以前往里，也就是隐世之都，又称为里京。大多数妖异都栖息在那里，会b森林热闹许多。」

    非人？镜钥？隐世？里京？妖异？

    见我仍蹙眉努力消化着资讯，慧抖抖耳朵，进一步解释。

    他说，「影海」事实上是个两面一T的非人世界。「表」面是这座森林，是管辖所有通往其他世界、被称为「镜钥」的入口的核心之地；「里」面则是这世界妖异的主要活动场所，是人口密集的隐世城市。

    「但我是人类吧？」我迟疑道，「我能进去所谓的隐世吗······」

    「这里已经是隐世了。我不是说过，普通人进不来这座森林吗？」影稍显不耐：「的确，外表来说你无庸置疑是人类，但很明显，你的记忆几乎全数遗失、昏倒在影海的入口、对人类通常恐惧无b的怪异却毫不动摇······这些都是你不寻常的证据。」

    闻言，我瞥向此刻正在一旁梳理自己尾巴上蓬松毛发的赤狐。也不是毫不动摇······吧。

    另一念头突入脑海。我分明丧失了有关自己的一切认知，除了名字。那，是什麽让我下意识认定自己是人类？还有一一

    「你说我当初倒在影海的入口。」我缓缓道，「那时你们为何会发现我？这座森林里，除了我们之外几乎没有其他人，应该说······」

    又一阵微风抚过，在湖面上形成波动的涟漪。我凝睇面无表情的黑发少年。

    「你们是谁，又为何要帮助我？」

    「这算是影的工作之一吧。」趴在我腿上的赤狐伸了个懒腰，答道，「我也是他的工作夥伴就是了。」

    「工作？」

    「我们是为了追查某个东西，才到影海的入口去，却发现你倒在那。」他说，「影认定你与我们的任务有所关联，且当时你的状况看起来很糟，我们才决定暂时照顾你。」

    「任务？」我追问，「你们在追查谁？跟那只猫有关系吗？」

    「说太多了，慧。」影轻敲了下狐狸的头，旋即起身。「之後会透露更多细节给你的，现在还不是时机。总之，目前你暂且是我们的夥伴。我们得走了。」

    夥伴。我愕然，默默咀嚼这个词。

    「如果，我不跟你们走??」

    影停顿片刻，而後抿唇。「这座森林没有足以让你存活的资源。」

    即使不明说，我也已了然於心。他的言下之意，语气虽非威胁一一就是若不随他们走，我会Si在这里。

    所以，我应该听从吗？跟着这两个几近全然的陌生人前往未知之地？

    我手无寸铁，毫无缚J之力，大抵也别无他法。然而，出於某种连自己也不清楚的原因，心中对於他们怀着一GU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是那GU自初遇时便萦绕心头的安定与信任。

    直觉正在轻拍我的肩头，要我放下过多戒心。

    「走······是要通过那个，你刚才说的镜钥之类的东西对吧？」我问。

    「正确。」影说，走近湖边，俯视水面。

    「我不是跟你说过别太靠近水吗？苍穹，」慧说着，步履轻巧地从我腿上跳下来。「影海这种妖异之境的水，可不是普通的水。它可以让像我这样伪装rEn类的妖异现出原形，也能作为连结世界一一甚至次元一一的通道。」

    世界与次元的通道。我想着，朝湖面走去，於影身旁看见了自己映在水面的倒影。

    尚有些陌生的琥珀sE眼珠。

    「准备走了喔。」慧说。他的狐狸模样也映在水面上。

    「那个······影，」我开口，声音却消逝在森林的呼啸之中。「我能问最後一个问题吗？」

    「嗯。」

    「你也不是人类吧？」我注视他漆黑发梢垂到眼前的模样。「你是什麽？」

    他没有立即回答，仅闭上眼睛，似在默想，又或是思考。

    转瞬间，湖面忽然形成了一洼不自然的巨大圆形凹槽，槽底的水停止流动，平滑如镜。四周树木彷佛是镜子的镶框一般围绕，潜藏其中暗影的窸窣声响未曾间断。

    慧跳上影的肩，摇了摇蓬松的狐狸尾巴，凝眸於我的眼神流露兴味。

    影睁开双眼，血红的瞳孔反S着微光。

    「你猜。」

    在他握住我的手，我们一同向前坠入那片水之镜时，脑中还回响着影这句话。

    他的手，相对於慧的温暖，是如此冰凉。

    并无进一步思考的余地，冷冽的时空之隙包覆我，翻腾扭绞着榨出肺里的空气。

    我往下坠，一直往下，似乎就要落入黑暗的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