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伞琴】碧落潮升_01 c升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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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 c升 (第3/3页)

    “你乖呢,他不行,我看他也到时候了,”他拿着那整座比小臂还长的烛台,朝鲛人的下体比划了比划,狞笑着朝雌xue怼了过去,“报废彻底,才不给蜃楼砸招牌——呃?!”

    “不……——!!”

    白马将尖叫生咽回去,眼睁睁看着一只匕首钉进嫖客的后心,他瞪着眼原地晃了一下,同手中烛台一起砸落在地,白马惊魂回头,身后不知何时立着个血人,她才发觉抓着自己的嫖客早松了手,脑袋被一刀削掉,血喷了那个人一身。

    他身下飘满暗红色的触脚,密集得胜过海葵丛,白马戒备地朝向他,缓缓后退,先踢开了烛台,烛火已经烧着了尸体的头发,再引来更多的人就真收拾不了了。

    “你是谁?”

    她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立刻提高声调,“回答我!”

    那不速之客幽灵似的步步逼近,白马到底色厉内荏,面对一个高大许多的雄性忍不住发怵,见对方目光始终落在她身后,更惊疑不定,不知该让开还是该帮杨微时挡一挡,她心里天人交战,眨眼间就被罩到了阴影下,但那人只是从她身侧飘过,定定望着地上的鲛人,一动不动了。

    方游山一点点看到了如今的杨微时。

    一开始他只能看到一片尾鳍,正好和那只流莺的搭在一块,上面的透白带着明艳的朱红,地上那片灰败单薄,连他拿到的断鳞都不如,鱼尾在他人看来或许还是漂亮的青色,但比起最初化尾的时候,湖绿和孔雀蓝全浑浊了。若问这些代价他是否早就预料,新生必定伴随祭品的湮没,他当然知道咒发之日就是杨微时绝路的开端,但真看到他下腹那处被赤裸在外的器官,一个抽象的死字瞬间化出无数挫骨刮皮的刑铐。

    “不要碰他那里!”

    “……抱歉。”方游山将手收回,“劳驾,可以把匕首递给我吗?”

    白马从尸体上拔下匕首,方游山接过,朝着杨微时尾根的链子砍下去,金石相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对着细微的裂口一刀刀砍,砍断一根再换去脖子上的链条。白马望着他背后没有血污的银发,道,“我记得没错,鲛族祭司打招呼要蜃楼扣留的,是一尾银鲛,你又是他什么人?”

    四根锁链齐数断落,方游山想把杨微时扶起来,一时竟不知从何下手,一时也不知如何作答。

    白马撩起耳侧长发,摸到已经结痂的耳垂,略带讽刺地笑笑,“你们鲛族一向自视甚高,但除了上层的几位,见识也不比我们这些下九流多,连妓女的耳环都要抢,你知道自打他们来后,蜃楼有多鸡犬不宁吗?

    “比起他们你至少还能入眼些,赶紧走吧,迟到未必没有好处,要不是熬到他要死了,哪会所有人都相信你不会再来,一个个打着活捉你的旗号寻欢作乐,守卫松懈得很,赶紧走吧,明哲保身不丢人。”

    方游山脸色不太好,忽地浑身一僵,立刻用手捂住了嘴,白马冷眼瞧他将一截伸出口的触手生吞回腹中,提醒道:“‘吞噬’的易容最好别用太久,小心变不回来,你易不易容,多带一个累赘都逃不掉。”

    方游山笑笑,喉管处一闪而过一条满是突起的轮廓,他摁住额角缓了一会儿,才道,“我要真一走了之,姑娘马上就要叫人把我剁成明天的早饭吧,但你似乎对我误会良多。”

    白马被拆穿了也无所谓,“怎么?”

    “我不是他朋友,也不是家人,更不是弃他不顾的恋人,我们之间唯一的关系,是仇家。

    “他从前是正常人,一切平顺,他沦落至此,是我一手促成,我来救他,是因为如今除了我,没人能救他,并不代表我有后悔最初的选择。”

    白马沉默良久,“……你正常一点,你现在清醒吗?”

    方游山把杨微时扶起来,想起上一回带走他时,杨微时还借着两人接近很是一番张牙舞爪,现在这么安静,当真是没救了吧。他用手指分开杨微时的鳃,那处被yin毒侵蚀成了绛紫色,自然发情期的人鱼也不过深红,软塌塌地黏在一起,分理开来至少能帮杨微时喘匀几口气。他解了身上的鲛绡给杨微时穿上,肩线直接溜到了上臂,他觉得杨微时或许只是看上去还比较完整,实则早就应了恳求他的那句死无全尸。

    这也没什么不好。

    方游山在白马瞪大的眸子里看到一张无比镇定的面孔,对方大呼小叫了什么却听不太清,他胃里翻江倒海头也疼得快炸掉,这是“吞噬”即将失效的警告,其实只要把吞进去的活体吐出来就没事,但他现在不打算这么做了。

    道歉和悔悟你需要吗,他抚过杨微时枯槁的睡颜,不需要,你喜欢杀人不见血,喜欢将毒牙咬在最脆弱的软肋,欣赏猎物在不致命的小伤里逐步内耗瓦解,喜欢将折断的脊梁骨踏成高升的台阶,这种脾性,比起眼泪和忏悔,应当更乐意有人陪你堕入泥潭苟延残喘,虽然无法阻止伤害的继续,但报应一样不会爽约,也算公平。

    方游山从身上取下一只海螺,递给白马,“顺着海螺出声的方位找,那里的财宝悉数归姑娘所有,我知你方才故意激我,想来这里虽伏兵重重,也不都是绝路,对吗?”

    “你这是要把家门钥匙给我?”白马没接,“你要带他无限期的逃亡疗伤,你知道会有多少开支吗?”

    “我们会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生路可以告诉你,但条件我开。你刚才的胡话我不想当真,就算是真的,你还想让他怎样呢,何况这么多天我冒险相帮的是他,要论酬劳,也该是他亲自来跟我说句谢谢,再赔我一对耳环。”

    方游山听她天真地振振有词,心想怎么可能还有见面相认的机会呢,却并不拆台,温声道,“还有吗?”

    “我不能把自己搭进去。”白马整理好仪容,轻纱又披回肘间,“你得留下来过的证据,最好让他们亲眼看见你的行踪,确定你的身份,如果不介意,最好再让他们砍上几刀,贵族的迁怒,我们承受起来实在太伤筋动骨。”

    方游山不置可否,白马却有些急了,“所以你把易容解掉!你一条人鱼,还想和这些东西共生不成?”

    方游山闭上眼,腰下的触脚忽地凌乱缠绕起来,有的竟要朝他自己发起攻击,立刻被旁的纠缠压制,方游山面无表情拧断一条举到他脖颈前的触手,许久身边散落了许多扭断蠕动的残肢,幸存的降兵温顺伏贴在身侧。他眉头紧拧起来,触脚如被打了七寸似的一震,纷纷回缩软化,如同被吸收回体内,最后出现的,是同通缉令上一模一样的银色鱼尾。

    白马缓缓摇头,“你执意如此,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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