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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我们不到白头,我们青丝永结。 (第1/1页)
苏离的小院里今日来了位不速之客,来人身形高挑,形容俊朗,一身黑色绸缎长袍,烫银花纹,袖口束起,腰间坠着一块浅色半透明的环形玉佩,着装干练又尽显华贵。 那人进来时松眠正捏着把米在院里喂鸡。 “我当你是上哪逍遥自在去了,以至于成日乐不思蜀,哪想你竟沦落到这步田地。” 松眠睨了他一眼,不欲搭腔,将手里的米洒完,拍拍手转身到竹椅上躺下。 那人走到鸡圈旁,一手托肘,另一手摩挲着下巴:“这鸡养得倒是挺肥,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本事。” 松眠掀了掀眼皮:“别想打这一窝的主意。” “鸡不就是养来吃的?” “谁想吃我家的鸡?” 苏离刚一回来就听见这话,警惕地看向站在鸡圈旁的人。 “呃……你听错了,我的原意是……鸡不就是养来伺、伺候的吗?” 苏离半信半疑,问道:“你是?” “在下朔寒,此次前来,是有事与松眠相商。” 二人简单客套几句,打过招呼后苏离便进了里屋,松眠把玩着折扇问:“哪里的风把你吹到这来了?” 扇子是苏离送他的那把,朔寒瞧着上面的字画觉得新奇,向他要来细看:“你这折扇是哪寻来的?改日我也去要上一把。” 松眠眉眼上扬,故意展开来扇子在他面前摇扇,语气里难掩嘚瑟:“寻不来,只此一把。” “怎么说?” 松眠收住扇面,拿袖袍去擦柄上并不明显的灰尘:“苏离送的,他亲手题的字画。” 朔寒欲言又止,松眠接着补充:“天底下恐怕就这一把了。” “他主动赠予我的,别人都没有。” 朔寒:“……” 他忍了又忍,没忍住,“嘁”了一声:“看这材质也算不上什么绝世佳品,顶多是小摊上随手拿的。” 见松眠还在装模作样地擦拭,朔寒又说:“你可悠着点擦,破了都不知道往哪哭去。” 松眠收了动作,展颜笑得委婉又欠揍:“破了苏离会送我新的,少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朔寒的白眼恨不得翻上天。 “你找我就为了寒暄?” 自然不是。 “我来与你说红绫的事。” 红绫是一尾女蛇,与他们一样能维持人的形态,三人自有灵识起便一直生活在小松山上,相识至今已不知过了多少个年头。 游历人间山水时红绫结识了个凡人男子,二人相知相许,心意相通,于前不久私定了终身,即将大婚。 松眠得了消息,同朔寒一道回了趟小松山,彼时红绫正在试她那一身雍容繁复的婚服。 她手上拿了两只金步摇,对照着比划了许久也拿不定主意,有些发愁:“你说我戴哪个好?” 松眠伸手在莲花样式的那只点了点:“这个衬你。” 红绫欢欢喜喜地戴上,对着铜镜左右摆弄,越看越满意。 她向松眠讲述了自己此番游玩的所见所闻,在谈及心上人时,一向洒脱恣意的人竟也有了女儿家的娇羞之态。 松眠看着她眼底不自觉带上的笑意,问道:“何谓喜欢?” “大约是……看到他的时候就止不住欢喜,见不到要想,时刻都念着,凡事都想第一个分享给他,见不得他跟别人太亲近,恨不得他把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才好。” 松眠眉头微蹙,听得很认真,红绫看戏一样地打量他:“你这是为情所困?” “我……不知道。”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 松眠把连日来发生的事都一并说了,红绫听完沉默一瞬,之后像是忍受不了他似的:“你不只是块木头,还是泡了水之后潮湿发霉的那种。” 她在松眠危险的目光中正了神色:“你无非是不满足于你们现在的关系,看不得他把对你的那套用在别人身上。” 松眠思忖片刻,点头。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凭什么要按你所想的来?”红绫戏谑地看着他,“吃干抹净了就跑,连个名分都没给人家,人凭什么要喜欢你?” “我同他那样……便是相互喜欢么?” “那我问你,那档子事若是跟别人一起做,你愿意吗?” 松眠想也不想就摇头,迟疑了片刻又说:“可我并非只是想跟他行这种事。” “那你可曾想过分离的那天?人妖殊途,聚散有时,你们只是暂时搭伙作伴,终有分开的那天。” 松眠目光沉下来,说道:“我……没想过,但那天不会到来的,我们就该一直是一起的。” “喜不喜欢不言而喻,有没有答案也并不重要,你的潜意识里已经有了所向,不是吗?”红绫单手托腮,饶有兴味,“但你得对他说去。再直白的感情都需要挑明了说,他不知你心里所想,又怎么会如你所想?” 醍醐灌顶。 任何双向的关系都需要倚赖诉说和回声来变得更加牢固,否则纵使再猛烈,再甘之如饴,也将如碎石投入汪洋般归于平静。 说话间松眠余光瞥见红绫腕上多了个雕花手镯,是先前从未佩戴过的,他不由多看了两眼。 红绫注意到他的视线,也低头看去,神色柔和了几分:“这是他送与我的定情物件。” “定情物件?”松眠重复着她的话,心里已有了盘算。 松眠一走就是两日,苏离以为他是终于厌倦了小松村里乏味的生活,另寻其他乐子去了。对于这个结果他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离别来得这样仓促。 他坐在檐下盯着鞋前的一小块地面发呆,身上的某一缕魂似乎也随着松眠的离开而丢失,迟迟回不过神来。 视线里突然出现另一双黑色靴子,苏离抬头,见松眠正站在他身前,急急地要拉他起身:“我有话跟你说。” 苏离还有些懵:“什么事这么着急?” “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松眠看进他的眼里,念出了当时在话本里读来的字句,“见之欣喜,不见之则思念成疾。愿结鱼水之欢,相守到白头。近日种种,我都想明白了,那你呢?” 苏离呆呆地盯着他看,澄澈的眸子里有讶异,有茫然,还有一丝转瞬即逝的欣喜,但最终都化为了落寞:“喜欢和欢好是不能混为一谈的。你喜欢的只是一时的欢愉,换了个人也是一样的。” “不一样,”松眠打断他,执拗地纠正,“别人都不是你。” “那日想去找别人是迫不得已之举,”松眠说,“可我后来想了想,即使真去找了,我也是不愿的。” 他将掌心摊开,掌面上放着一条红色手绳:“我们不到白头,我们青丝永结,你可愿意?” “你要是不喜欢,还有这些,”松眠低头在怀里摸寻了一阵,拿出些别的东西——两个同心结和一枚雕了蛇身的镂空玉佩,“你想要哪个?” 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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