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预演路线、小型音乐会，与被看见的份量 (第2/2页)

：「可以，但……我想先看。」

    「那当然。」她把发夹往上推了一下，把我带到舞台侧边，更柔的光，背景是褪sE的幕布。「站着就好，不用看镜头。」

    我照做。她没有叫我笑，只叫我呼x1。按下第一张的时候，我正把发圈又拉紧了一点；第二张的时候，我微微低头，像是在听远处还在收束的和声。快门声「咔嚓」两次，没有再多。

    她把相机翻转过来给我看。「这张，你是糊的。」她指第二张，「但好看。你在往里面听。」

    有些被看见，恰好是我希望被看见的那一部分。我点点头：「这张可以。只放社团板，别上网。」

    「收到。」她严肃地b了个敬礼，接着又笑了，「我还以为你会选清楚的那张。」

    「清楚的那张像证件照。」我也笑，松了一口气，「我不急着把自己框Si。」

    舞台另一头，香穗理把电源拔掉、线材盘好，确认标签贴回原位。她做事的方式像一张小小的清单，gg点点，没有遗漏。我帮她把麦架降到最低，收合。她抬眼看我：「走，晚餐。」

    餐盘交换处有蒸汽往上冒，像雨後的柏油路。她把水先推给我：「先喝。」我喝了一口，嗓子里还留着刚才那两个乐句，像把声音当成一条细线，往里面慢慢拉。

    我们挑了靠窗的位子。窗外晚霞把C场的线染成淡红，风把窗帘吹起一点点又落下。「今天那段，你做得很好。」她先开口，「你没有急着唱好听，而是站稳。」

    我笑：「因为你在门那里。」

    她愣了一下，低低地笑出声来：「那我多站一下。」

    说笑完，她把筷子放下，语气收回来一点：「预演路线的感觉呢？」

    「有差。」我把便条纸拿出来，在桌下用指腹把折痕压一遍，「四分半，b我想的短。加上你在门口，应该……还好。」

    她点头，没有解释，也没有牵引话题到更难的地方，只把一个小小的糖包推过来：「吃饱，再想难的。」

    回到宿舍前，三宅在布告栏贴新的值日表。她看见我们，指了指角落：「无名伞有三把新加入，记录已补。明天早上有人要借，请在七点前摆到门口。」

    「收到。」香穗理飞快地在小本子上写下三项：伞×3、7:00、门口。她写字是立的，像栏杆那样有秩序。

    我看着那三个g，忽然想到什麽：「可以帮我做一件小事吗？」

    「说。」

    「我想在我的伞带上缝名字。」我把透明伞拿出来，伞带细得像一条白纸，「很小，但……我想它跟我一起。」

    她「嗯」了一声：「缝在内侧，不会被雨水直接打到。」她把笔记本夹在腋下，伸手接过伞，「走公共室，灯亮。」

    公共室的台灯是暖h的。我把针线包打开，找出细针与最接近伞带颜sE的线。她把伞带摊平，食指放在缝线将要落下的位置，像替我把纸压住。我先用白笔芯在内侧描一个很小的「天」，再描「崎」。线从布里穿出来的那一刻，我听见针尖擦过纤维的细声音。

    缝完，线头藏进内里，我把伞条系回原位。她拿起来看了一眼，笑得很轻：「连雨天也会记得你。」

    我也笑，x口那个不安的地方像被一根细细的针悄悄固定住。不是钉Si，而是——暂时够用的稳。

    夜自习的时候，窗外的风换了方向，偶尔敲一下窗。书桌上排着今天的小物：护肤r、便条、预演路线的手写示意、合唱团的意向单回条。每一样都只占一点点位置，但合起来，像是一张我能看懂的地图。

    手机在桌上震了一下。是白石老师：

    「已确认个别时段。当天可由志贺同学陪同至门口。」

    紧接着是香穗理：

    「周三7:45，我在门口。」

    後面是一个新的贴图——一只小熊背着超大的伞，伞面上缝着一个很小的「名字」。

    我把回覆打到一半，又删掉，最後只留两个字：「我在。」

    传出去的那一刻，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像节拍器一样归位。

    灯关掉之前，我把那两张便条叠在一起，夹进针线包，像把今天也缝进去。黑暗里，合唱团的和声还在很远的地方慢慢收束，东乡的吉他弦在空气里震一下又停，香穗理的手指在伞带内侧按住一瞬。这些声音与触感不再互相抢位，它们排成一列，向同一个方向。

    慢一点也很好。

    我在心里重复，像把线头打结。

    勇敢，不着急。

    其实——我已经在路上了。